新华社记者 谭元斌
曾凡春永远不会忘记,30年前嫁到毛家槽的时候,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怎样一幅落后景象。
位于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建始县官店镇最西端的毛家槽村,平均海拔1786米,这里山连着山、坡连着坡,长期以来,村民们守着大山过穷日子,姑娘嫁人都争着从山上往山下去。
然而,1988年,曾凡春却不顾家人反对,铁着心从山下的雅家坝嫁到了山上的毛家槽,一间破落的木板房,就是当时她和丈夫李发珂的新房。
那时候她根本想不到,丈夫有一天会成为村主任、村支书,带领大家脱贫攻坚。
贫困,像大山一样,压在毛家槽人的心头。直到2017年底,这个村还有137户、498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,占全村总人口的一半以上。
“让毛家槽脱贫,是天大的事。完不成党交给你的这个任务,我都瞧不起你!”这个辛辛苦苦拉扯6个弟弟妹妹成了家,在村民眼里“真会事”的“李家媳妇”,在丈夫当上村支书后撂下狠话。
其实,对于李发珂来说,曾凡春不仅是他的妻子,更是他在毛家槽脱贫攻坚路上的亲密“战友”。
“不到毛家槽,不知路有多远;走进毛家槽,才知路多难行。”世世代代的毛家槽人,吃了路的亏。
2011年,刚刚当上村主任的李发珂,立誓要让村里的路大变样。可修路的钱从哪里来呢?李发珂回家和妻子商量,曾凡春二话没说,掏出卖白肋烟还没有焐热的600块钱,塞到了丈夫手中。
这些年,为了修路,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曾凡春,早已记不清垫了多少钱。
路慢慢进了组、入了户,很多村民建了楼房,买了轿车,过上了好日子,而李发珂、曾凡春两口子至今还住在当年结婚时盖的木板房里。大儿子和同村的姑娘谈恋爱,因为腾不出一间像样的婚房,曾凡春含着泪让儿子做了上门女婿。
2013年,路终于修到了李家屋后。施工人员准备私下帮忙,挖一条连接李家场坝和公路的机耕道,被曾凡春当场叫停,“不能让人觉得村主任家占了便宜。”她和丈夫约定,等到村里最后一个组通公路了,再来修这条路。这一等,就是两年。
李发珂2014年当上村支书后,提出在村里发展天麻、大黄等药材,这些村民们以前都没种过,大家心里有顾虑。
这个时候,又是曾凡春站了出来。她第一个种天麻,第一个种大黄,终于让大家吃了定心丸。如今,毛家槽的药材种植面积已经发展到了2000多亩。
李发珂性子急,曾凡春常常微信提醒他,遇事不要急躁,做群众工作时,一定不能发火……
她还立下规矩:“上班要准时,老百姓的电话要及时接,对工作要实在,对上级要忠诚。”
为了帮丈夫弄懂扶贫政策,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曾凡春,天天守着新闻看。
这对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夫妻,在毛家槽脱贫攻坚的道路上,相互帮衬着、影响着。
随着基础设施全面改善,发展环境越来越好,村里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,吴承喜办起了酒厂,王典兵、李云涛搞起了运输,周少兵建起了香菇种植合作社……
“我嫁过来的时候,光秃秃的山头上,连草都长得稀稀拉拉的,人们忙活了一年种出来的洋芋,还没有鸡蛋大,通水通电通路,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……”看到村里这些年翻天覆地的变化,曾凡春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。